字斜人正。
漫天风声忽然歇了。
整片覆雪的旷野中只剩下人与马的心跳与冰寒对峙。
少年指尖无意识捻着缰绳上凝结的悬冰许久许久才忽然道: “原来......” 他低语被风吹散: “不止我一人困在风雪里。
” 这风雪这天下也曾困住许多人。
他如此。
为爹娘报仇的鱼籽如此。
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老先生亦是如此。
先前老先生立于门扉后击磬鱼籽说要走老者似乎还有几分欲言又止..... 他当时还疑心过此人。
没想到那份欲言又止就只是想带乡亲在大雪之中驰援帮着拦杀了往南而逃的老皇帝。
弑君之名难听。
弑君之名当然难听。
尤其是他这样尴尬的身份若是弑君难免会被人猜测谋求权术之变。
虽有些深受老皇帝所害的人会支持他可自然也会有手握重兵的诸侯贵胄才不管这皇帝是不是坏人又做过多少荒淫无道的事。
只会以他斩杀皇帝为名指摘他十恶不赦借此名朝他发难。
总有些人不为天下百姓只为天下为权势。
朱载也曾同先生商量过此事先生说千秋成败功过任说。
...... 他分明确实已经准备好担此恶名再一一击溃那些对手。
而今天寒地冻之中又有一面之缘者为他扫平障碍。
荀老先生先前听闻他们要去杀老皇帝之事想必便有心行此事了吧? 毕竟老先生带乡亲们杀老皇帝可与他或鱼籽杀老皇帝完全不同。
百姓啊。
百姓是舟。
舟能渡周数百载后亦能覆周。
从百姓们手中打来的天下终究也得还回到百姓手中去。
身后骏马引颈长啸震得枯枝积雪簌簌落下落于荀老先生的肩头令老先生的身躯一阵飘忽。
少年霍然起身抽出怀中的火折点燃随身携带的引信滚滚黑烟立马从特调过的引信筒中滚滚而出直冲天际。
少年将引信筒插在地上又添了一些枯枝朽木焚烧以等候来者。
自己则是蹲在地上看着那具明黄色的尸体发呆。
他或许只看了几息或许看了许久...... 直到数道马蹄声再次踏碎雪地直扑而来。
余幼嘉对荀老先生更熟悉一些几乎远远看到树上悬挂的身形便下马踉跄奔来。
她不说话少年也不说话。
她愣愣看着树上的身影许久才低头看向地上那抹重新被冰雪覆盖的明黄...... 小朱载仍蹲在地上一点点拆着枯枝往火堆里送余幼嘉一点点靠近跳动的火势许久才问道: “你冷吗?” 少年的手暴露在天寒地冻之中又一刻不歇的掰着枯枝朽木早已狼狈不堪红肿得没有丝毫知觉。
不过他仍摇了摇头将最后一块枯枝塞进火光之中。
火舌闪动几下分明已有趁势之能却没能在天寒地冻中蹿的更高...... 正如老皇帝死去分明每个人都该高兴。
可荀老先生的死以及......火光中隐隐褪去融雪的地面上隐约露出的数道参与过混战的百姓尸体。
无论如何却又都让他们高兴不起来。
或许当时他们不只拦住了老皇帝一人可他们拼尽性命到底是留下了老皇帝一人。
纵使没人能知道他们的姓名他们仍死在这片雪地之中。
匹夫末流也有大义。
生而微末者也未必无声。
他们已经不记得此处尸骨的姓名那便更不能踩着尸体大笑庆贺。
少年沉声吩咐下属将老先生放下再清理此处残局。
余幼嘉则哑然靠着少年蹲下检索那道明黄的尸体并开始想办法拓印胸前那些歪歪扭扭的血字。
那一小团火光仍在燃烧可天色渐晚原先的明亮也逐渐晦暗不清。
若再无行动火光熄灭只是迟早之事。
少年勉强伸出手去想要再取些枯枝点燃可比枯枝更早触碰到他手的东西...... 是身旁之人的裙摆。
那手分明已经冻僵没有丝毫知觉。
可裙裾拂过他手背时仍给了少年被割伤的错觉—— 很柔很轻很软。
又极冰极硬极......痛。
不像是割在他的手背像是在他心口不轻不重割了一刀。
他...... 他又有些委屈。
他担心鱼籽鱼籽却问他为什么哭。
他不想离开鱼籽鱼籽却转身策马就走。
他觉得自己能保护她、先生与天下可到此地却又碰到了自缢于树的荀老先生。
总是缺一点总是只缺一点点。
可这些事若反复重提袒露自己的不安也不知鱼籽会不会觉得他十分斤斤计较小肚鸡肠......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文地址酿秋实第四百一十六章 血脉压制来源 http://www.ytjaj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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